99學年紅磚文學獎─小說組第2名─舞象之年
作者:保金進三A 呂易典
舞象之年
楔子
漆黑看不見月亮的夜晚,八點三十分,妮可奔向人群,擠向圍起的人潮往裡頭探,發現一名年約三十歲男子倒臥在地,看起來似乎沒有意識。
「他死了嗎?…」
「那個人把他打到…。」
耳邊不斷傳來吱吱喳喳的人聲,周圍引來越來越多多民眾的圍觀。她瞧見了男子的臉孔,倒抽了一氣,似乎受了點驚嚇,倒退了幾步。
「不好意思,請離開現場好嗎?」
救護車剛抵達現場,救護人員趕緊從救護車中拿出擔架。
她聽見救護人員的聲音,便穿越人群中離開現場。
她提著包包邊走著長髮邊飄逸的飛舞,走進一間咖啡廳。
咖啡廳的裝潢簡單但典雅,氣紛跟外頭喧鬧的人群聲成強烈對比,一但踏進店裡,彷彿來到一個不同的空間,將外界的紛亂完全隔絕,妮可的講話聲也不由自主輕聲細語起來。
看到莫恩坐在位子上等著他,便輕步走向他桌子坐下。
她低著頭,長髮蓋住了眼睛,神情有些憔悴。
「剛才外面好像有意外。」她說。
「意外?」
「好像是爭執…對方被打到倒臥在地。」
「…死了嗎?」
莫恩過往的記憶掠過他的腦海,當初,他到市區就讀高中時,在搭乘公車到達學校途中,總是俯望窗外,幾乎每個月至少都會目睹一次死神奪走亡者靈魂的片刻,雙方被撞得殘破不堪的車子停在路間,警察為車禍死者蓋上白布的那刻片段。
這現象對他來說,並不常見。他的故鄉在很偏僻的鄉下。曾在一個午後,莫恩在房中,寫作業時,停下手中的筆,頓時發現周圍的聲音,安靜到宛如死城,彷彿全世界的時間瞬間停止,當他望向窗外,一輛車都見不著,直到外頭傳幾隻麻雀叫聲,他的思緒才又被拉回現實世界中。現在他跟和家人搬到市區公寓。
「不,他沒有流血和外傷,有可能是腦溢血或腦震盪吧!」
「你認識他嗎?」
「剛才那個男子?」
「你見過。」
「那家夜店的大股東嗎?妳不認他?」
妮可身上名牌包包以及名牌服飾也許是大股東送她的,莫恩心頭這樣憶測著,端看著妮可的美貌,她的外貌出眾,有時候,莫恩還會因為這緣故,覺得跟她有些距離感,妮可幾乎從來不談工作的內容,而且以一個才17歲的女生來說,要賺錢購買名牌並不容易,她亦討厭市面廉價的仿冒品,妮可對莫恩來講算是個有品味的人,紅酒、文學、音樂都是如此。
「我不能認他,如果在醫院,一定會碰到那個女生,因為他跟我說他今天忙於工作,沒時間出門,但是今天卻看到他在這裡…。」
她所指的女生,是從別人傳聞而來的第三者,不,這正確來講,大股東很可能不只跟一位女生來往,這是個在某個夜店圈內傳開的謠言,而謠言,則是會讓莫恩感到反感的話題,因為他之前經歷的一些事改變了他對於謠言的認知。
「藍寶石呢!?」妮可轉移話題。
「它叫托帕石。」莫恩從毛絨袋拿出一顆深藍色的裸石放在桌上。「藍寶石沒有那麼便宜。」
妮可拿起淺藍色托帕石的裸石,在咖啡廳似黃昏的燈光照明下,直盯著寶石,它正閃爍著淡淡藍色的光芒。
「但它依然很漂亮。」她把視線轉向莫恩。「這多少錢?」
莫恩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條,然後拿了放在桌上供客人寫菜單的筆,寫下了一筆數目字,妮可拿了比實際數目字還多的鈔票之付給了他。
「我可以沒有零錢可以找妳。」莫恩說。
「是之前你請我吃飯的錢,你不是要離開了嗎?我不想欠你的債。」
妮可問說:「之後,你要去哪?為什麼想離開?」
「另一個城市,一切都重新開始。」
「安東尼奧的《小王子》。」妮可瞄了一眼莫恩放在桌上書的書名,她拿走書翻了一頁,隨口唸起書中的對白。
「『從前從前,有一個小王子,他住在一個和他身體差不多大的星球上,他很寂寞,非常想要一個朋友……。』」
第一章 莫恩的故事
秋天的下午,楓葉乘著風,離開了大樹,飄落到了莫恩的書桌上。自小,莫恩便覺得自己與人群有一種疏離感,不管到哪裡都跟人群格格不入。
明明身處在家鄉,卻覺得自己像個異鄉人。
每次當他靠近別人,別人便會以警示的眼神看他,示意他不能接近。
「聽說霉菌是會傳染的耶!」小蘋這樣講著。
這句話逗得班上同學哈哈大笑。莫恩對此總是不吭一聲,他是低收入戶出生的鄉下人,自尊心強,常穿著破舊的鞋子來上學,班上對於有這樣背景的莫恩有先入為主的偏見,而這也使得他的人際關係變得越來越差。
莫恩打算不理會這些人的言語嘲諷。漸漸的,他習慣這樣的模式了,連話也逐漸變少。
但這也同時也帶給他不少災難,他逐漸變得勢單力孤,班上同學喜歡私下偷抽煙、嚼檳榔。有時,這些不要的香煙煙包,總會趁莫恩不注意時,被他們塞進莫恩的書包裡頭。
對於這件偷抽煙和嚼檳榔的事情,老師沒有說話,只是在全班同學面前投以莫恩一個鄙視的眼神。而此行為也無形中帶動全班同學孤立莫恩的紛圍。
莫恩深感自己遭受到恥辱,不過這是短暫的,誤會很快就會過去,他總是這樣想。
「有位同學來說,你上課總是不專心,而且考試成績一塌糊塗。」
他在交作業到老師辦公室時,老師邊改著平時成績的考卷邊這麼說著。
他望向考卷,那不是他的考卷,他的名字被竄改了。
那時,他才發現,在一個團體當中,如果其他小團體的言論逐漸凝聚成為一種勢力,那他個人說話的份量,便變得微不足道。
下一堂課是國文課,老師向全班同學說:「今天國文課,老師相信在你們人生當中,一定都有朋友,更重要的是陪伴在身邊一輩子的家人。」
老師在黑板上,寫了兩個題目,「最要好的朋友」、「最要好的家人」。
「請從兩個題目選一個作為作文題目。」
這題目對他做了最大的嘲諷。莫恩在班上根本沒有朋友,他的爸爸對於他的事情漠不關心, 他不曾主動關心他、完全不過問他的事情。
他開始回溯之前的回憶。
「爸、媽,我得到期末考全班第一名。」莫恩那時正拿著考卷打算對回家的爸媽這樣地說著。
但是回到家裡,傳來的卻是家庭的吵架聲,爸爸和媽媽今天又吵架了。
莫恩從不想知道爸媽的對話,是為什麼而吵架,那吵架聲音就像是手指甲磨擦到黑板上的聲音令他一樣刺耳、反感。
當他走回房間時,他爸媽沒有理睬他,連一眼都沒瞧見他。
那張臉孔在莫恩心裡只見冷淡,爸爸關心的永遠都是自己的事業。他努力的考試就是為了能夠看到家人的笑容,而現在他的心被狠狠的潑了冷水,他拖著沉重的書包,回到自己的房間,頓時,所有考卷從他的拿在手上鬆脫散亂一地,如同秋天的楓葉凋零。
但是為了交代這篇作文,他擅自編了一個人物,小綠以及一套完整的故事。
其他人在寫作文課時,也在虛構自己的人生嗎?莫恩不禁這樣想著。
『小綠,在跟我很小就是親梅竹馬,每當遇到挫折,我總是會在他身邊陪伴她,而她也對我也是如此,我爸媽非常的疼愛我,我也非常愛我的家人,當我遭受同學以及被不實謠言中傷,他們總是挺身而身,為我打報不平,家,一直是我最引以為賴的避風港…。』
直到他在網路上認識了妮可,他才稍微有一個確切的人物可以好好發揮他的作文,妮可,愛好文學、紅酒、以及音樂的妮可。
第二章 學校的偷竊事件
隔年夏天,學校正在為一件偷竊事情鬧得沸沸湯湯,有一個女生的錢包被偷了,是莫恩隔壁班的女生娟妹,她爸爸開醫療診所,媽媽則是常常出席公益活動。
老師正在檢查每個同學的書包,幾乎全校每間教室同學,都被做了同樣的搜檢。
錢包最後從莫恩的書包裡被搜出。
「老師,我從體育課就看到他在隔壁教室鬼鬼祟祟。」
有位同學冒出一句話。
講話的這位同學叫賴誠。大概是因為他父母在夜市工作的,他常需要大聲的招攬客人,所以他的嗓門特別大聲。
「錢包不是我偷的。」莫恩辯解。
「那它怎麼出現在你的書包裡!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莫恩低著搖搖頭。
「可能是同學的惡作劇。」
老師對於講這翻話的莫恩反感至極,認為他口不擇言,心想現在七年級學生,對於父母過於保護小孩的行為,已經率以為常,到最後甚至目中無人,加上之前種種不利於莫恩的謠言,老師終於按耐不住了,走下講台,逐漸走向少年的課桌椅。
「那它怎麼出現在你的書包裡!?」老師又問了一次,這次聲音更大聲了。
莫恩低頭露出無奈的表情,不過那張表情,在老師眼裡看來,只是一個頑固不靈、桀驁不馴的判逆挑釁。
「啪!」的一聲,老師甩了莫恩一個耳光,而這聲音傳遍整間教室。
學生一陣喧嘩,引來全班哄堂大笑,賴誠看到這畫面笑到無法自我,台下全班同學都在竊竊私議。
班上有一位女同學小蘋正在偷笑,她從剛才就開始拿起手機拍畫面,等待爆點。她打算事後把整部影片上傳的網站上,供應大家觀賞。她正在想說「小偷被逮引起全班撻伐」這樣標題很不錯。
如果這時候,學生回嗆老師的話,肯定又是個不錯的爆點,她這麼想著。
只不過她遲遲沒有等到這一幕。
厚重的烏雲緩緩靠進學校上空,從窗戶外投下一道陰影,奪走教室的光明,蓋住莫恩的臉孔,他低著頭,沒有一個人能夠撇見他的表情。
此時,台灣東南部太平洋的海外,正有一個颱風以時速2.5公里速度接近台灣,全班同學目前還無法得知這件新聞,但他們今晚回家就會看到這則新聞。
第三章 電梯裡的對話
『颱風即將登台,請民眾注意安全,颱風圈已經逐漸趨近台灣。』
某戶老人家的電視重撥放著,老人家沒有仔細在聽,只是安靜的看著他的報紙,老人家住在一間公寓裡頭。
莫恩跟娟妹也住在一同間公寓,部份同校的學生也因為來這邊上課,在這邊租房子,因為這裡離學校比較近。
莫恩剛搬進來時,還不習慣都市人生活的節奏,應該說,現在也無法習慣。
電梯門才正準備要關上,娟妹一頭鑽進電梯門縫裡。
「下雨了…真討厭。」一邊收著折疊式雨傘,莫恩早就呆在電梯。
這並不是巧合,娟妹刻意找個時機找他講話。
當電梯關上門後,她看了莫恩一眼,然後拿著包包往莫恩身上狠狠的用力一甩。「覺得我很壞嗎?」
「你知道吧!?那錢包是我叫賴誠放進你包包的,趁體育課全班不在教室的時候。」她叉起腰來講話了。
「因為我不能讓你告發我。」
「是在體育課時偷放的吧?」莫恩說著「體育課那天我根本沒有來上課,錢包那是在那一天失竊的。」
「沒有人會在乎這個。」她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講。
「你母親之所以死掉,那完全是意外。不過,你不會相信,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保護自己。我爸爸曾經幫助許多人,我媽媽做過許多公益…。你知道如果你告發我,你的下場會是如何吧?」
莫恩將臉撇開,沒有吭聲,亦不想看她一眼。
「你會變成一個竊賊,而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開。」
電梯「叮!」的一響起,已經到了六樓了。
「啊!王太太妳好。」她又恢復平常的笑容。
「妳好啊!你還是一樣乖巧懂事。」王太太笑著對妮可說話。
不過卻以斜視的眼神對莫恩講話。「你就是莫恩啊!?」
王太太嘴角對他露出一個冷笑,不懷善意的從頭打量到尾。
莫恩對於她的視線非常反感,他走出電梯,沒有回話也沒有理會她,頭也沒有回往家門走去。
娟妹的預言成真。
昨天,他才跟家人為了這件事吵翻天,家人不相信他的話,爸爸甚至對他大聲叫囂,說這樣的兒子讓他丟盡了臉。
「東西不是我偷的。」
「不要老是以這種藉口躲避責任。」
「我沒有!」
「你不能因為媽媽的死,去報復別人。」
其實,莫恩很想跟爸爸講,他跟家人之間並沒有愛,更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,去報復他人,這種事,他從來都沒有想過,他跟家人的距離好遙遠,莫恩的媽媽對於要養育孩子、以及家庭的費用,視為一種包袱,而她想把這個包袱丟給爸爸。
而今天,他被反鎖在門外,他沒有鑰匙,門鈴按了幾次都沒有回應,他聽見屋內有聲音,他知道爸爸在家。其實,他昨天提早回到家,就已經整理一下行旅,拿著裝著托帕石的毛絨袋,決定賣出最後一筆生意,告別台中,不再留戀。
第四章 咖啡廳
窗戶開始下起雨來了,吹起風來了,再過不久,雨勢將會越下越大。
其實莫恩對妮可了解並不深,但或許也是因為這樣,才能放心與她暢談。
他們之所以相遇,是因為網路上的一首歌曲,muse的new born,偶然在交友網站上,談起音樂而認識的。
妮可身上帶點風塵味,但她仍然可以跟莫恩暢談,那是因為他們喜愛相同的文學,相同的音樂,有著相同的話題。
「『人都在哪裡?沙漠裡覺得很孤獨…。』小王子終於問道。」妮可唸著。
「『在人群中也一樣孤獨。』蛇這麼回答著。」
「你背起來了?」
「沒有,只是對這段有印象。」莫恩低著頭說著。「送葬慶典…」
「送葬慶典…?」
「黑澤明的電影《夢》,其中一個夢─水車村,影片中的人們一群人手足舞蹈跳著舞,一邊提到棺材吹奏樂器。他們認為人死後不應該哭泣,葬禮應該值得慶祝的,那是一種人類回歸大自然的儀式。」
「黑澤明…是說拍《羅生門》電影的導演嗎?」
「嗯…我覺得母親並不是真的「死去」,對我來說,她只是繼續自己的另一段旅程罷了,舉辦葬禮時,我看著我母親的遺照,我並不覺得難過,因為那是一個送葬慶典,一種人類從出生,直到回歸大自然的儀式。我該為死去的家人感到慶幸,人世間有太多感傷、背判,人性太多醜陋。我是多麼尊重「死亡」這個旅程,而我死後,也是會經歷這段旅程。」
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著。
「我不管在哪都無所適從,在學校也是,在家裡也是,社會也是,家並不是避風港,我沒有一個真正的家,這世界沒有一個避風港。曾經,我以為家人是我最重要的寄託,而且家人一直都是我最信賴的人,家人是唯一跟我最親的人,但是我發現,家人往往卻也是傷害我最深的人,即使有血緣,但是我們之間沒有親情,曾經,我渴望與人接觸,但我遭受到誤會,我卻沒有去揭發同學或是對同學惡言相對,因為我相信人性是善良的,他們總有一天能夠理解,但事實卻不是這樣。」
莫恩突然沉默片刻,然後說著
「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真正活過,這就是我離開的理由。」.
「這讓我想起《荳蔻年華》。」妮可笑著說。
「荳蔻年華?」
「就是電影《All About Lily Chou-Chou》,大陸那邊好像翻譯成荳蔻年華,我不知道 台灣有沒有上映,因為我是看日本原文小說的。恩…荳蔻年華就是指13、14歲的小孩,因為故事裡面的主角男生女生,他們都才13、14歲。」
「那15歲之後怎麼講!?」
「15歲到20歲,好像叫做舞象之年。」
第五章 事件後的謠言
在颱風假過後,娟妹沒有來學校,據說她主動搭訕已婚男子,直到被對方妻子發現,才跟自己爸爸謊稱說,對方已經騷擾她多時,還說,她根本就不認識那位男子,她爸爸知道之後,痛歐男子一頓,而那個男子就是妮可所認識的大股東,也許是因為被人家寵壞,她逐漸養成慣性說謊的習性。
而其他一連串的事件,在學校也成為許多同學茶餘飯後的話題。
「聽說賴誠在山坡上飆車時,因為時速過快,視線不佳,機車直接衝向懸崖,但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屍體,跟他哥哥死在同一個懸崖。」
「真的假的?他有一個哥哥?」
「有啊!聽說在賴誠都還沒有出生時死了,年紀很輕的時候,騎腳踏車跌入山谷。」
「這都怪他飆車技術太爛了啦!莫恩呢!?怎麼不見他。」
小蘋終於忍不住了,「聽說是被公寓的人聯合起來趕出去了。」小蘋說。
她最喜歡在大家討論八卦時添油加醋,這是他平日的消遣之一,能夠在談話時對他人加以挑撥,挑起事端,她覺得這種現象有趣極了,她每天就只怕沒有熱鬧可以看。
「莫恩的媽媽不是死於娟妹家人的醫療診所嗎?聽說是蜂窩性組織炎引發敗血症,在手術途中走了,莫恩他爸爸好像一直認為是醫療診所的診斷和手術上的疏失。」
「所以莫恩才想要偷錢來報復娟妹吧!很可笑吧!他啊!大概是因為自責所以離開了。」
「那傢伙老是裝出一付窮酸可憐的模樣,看了就不討喜。」
謠言不但不會隨著時間而沖淡,反倒像似冬天的雪,越積越深。
第六章 颱風假過後
『目前颱風圈已經離開台灣,逐漸往西北方前進…』新聞撥報的聲音來自莫恩新住處房間的收音機,無人收聽,他現在不在房間裡,他正在打工。
莫恩在台北找到一間廉價的出租房屋,一個人的生活並不容易,小盤商所賺取的利潤不足以供應他的生活費,縱使他之前已經有一筆存款,他還是靠著不斷投稿小型出版社賺取微薄的版稅,一邊打工過著新的生活。
「你為什麼想離開台中來到台北?」
問話的是莫恩在台北打工時,認識的一位工讀生。
「颱風把我的家吹毀了,整個家庭都瓦解了。」
「真的很嚴重…」
「不過我在颱風侵襲中部之前時,離開台中了,其實,我並沒有失去自己的家園。我在另一個城市找到一個自己的家。」
當他回到房間,打算寫一封信,寄給妮可。
「妮可,妳在跟大股東分手後,也在找自己的一片天空嗎?」
他望向窗外,戶外的天空,被颱風掃蕩之後的天空,他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看過這片藍天,雖有大樓遮蔽,但陽光伴隨著藍天從雲層裡穿透出來的是,宛如拓帕石一樣清澈透明的藍。
收音機那頭傳來出新聞記者的報導:『本次颱風,為中部近十年來最嚴重的一次颱風,災後的重建,恐怕仍需要一段時間。』